楚门的炸鸡 03
3.
最终井柏然也没能问成，原因很简单，门从外面被锁上了。
这次不是在船上，不用玩密室逃脱，除了被锁在里面的他和鹿晗，任何人都可以帮他们把门打开。但他有一种预感，一旦有第三个人的介入，这个充满未知和突然的故事，应该就这样与他擦肩而过，再也看不到下文。
井柏然忽然理解了胡斐的心情，一把刀悬在空中，进退维谷。
鹿晗见他回到座位上，也没有多问，做他们这一行，即使被圈外人视作世故和人精，还原到世俗的生活中，总还留存着一分善解人意的面貌。
因此他只是打开手机备忘录，在上面写了几笔，突然问道：“你失过忆吗？”
如果演失忆就要失忆，演员这个行业也太高危了。
何况他其实连演都没演，井柏然一下子没反应过来，有点懵逼地看着他，然后摇头。
“我也没有，所以这确实不是我们两个演的。”鹿晗低头划掉了“失忆”二字，继续问道，“那你有双胞胎兄弟吗？”
“没有。”
井柏然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，他是想弄清楚他们看到的东西，究竟是什么。
“看来也不是别人演的，那是什么情况？”鹿晗忍不住苦笑了一下，“他们活了？”
井柏然没有立刻回答，目光落在荧幕上，两张熟悉的脸，做着他们陌生的事。
演员和角色之间的割裂，是任何人都明白的道理，没有那么多人戏不分的程蝶衣，然而这样极端地呈现出来，竟也有些难以接受。
“应该就是了。”他隔了一会儿才道，“你不用这么紧张，毕竟跟我们没有关系。”
暂时是没有，鬼知道会不会又冒出什么火啊花的。自从“那件事”以后，鹿晗出席活动看见花篮上的玫瑰，都会条件反射地一抖。也正因此，电影杀青后，他们几乎不再有联系。
促使人和人变得疏离的，除了共享秘密，亦是分担恐惧。
“活了也好，我们这种只在乎名字排位的人，估计他们也想撇清关系。”
鹿晗难得说了句衷心的话，也没敢看对方，低头继续他的排除法。
“我来写吧。”井柏然一看见他的狗爬字就闹心，拿出了自己的手机。
鹿晗凑过去，见他指尖点点划划，将暂时假设出的选项，一一列举出来：
恐怖游轮
空难乘客
致命ID
盗梦空间
穆赫兰道
彗星来的那一夜
闪灵
“……”虽然比喻概括既精炼又周全，鹿晗仍是有点瘆得慌，“你不是不看这种电影吗？”
尤其是最后一个，他自己都不敢看，打死也不信井柏然有这个胆量。
“上次那件事之后，能让我害怕的东西也不多了。”另外，也是避免再遇到类似状况时无从借鉴，井柏然索性找来这一类神神叨叨的电影，抽空都看了一遍。
当然《闪灵》只看了影评。
“……那也不用把哈利波特写上吧！”
“我还想写神笔马良来着。”
“对了，阿宁！”
吴邪原本只是心中不安，总觉得一旦自己放任张起灵前去，他便再也不会回来，故此想找借口拖延，然而沉吟片刻，却真让他找到了疏漏。
“阿宁他们是尾随我们进来的。”见对方投来疑问的眼神，吴邪有点兴奋地解释道，“如果之前有很多人带着钥匙来到这里，难道他们一次都没有抢成吗？”
不是没有这个可能，张起灵心说。毕竟吴三省这支队伍的水准低的令人发指，如果能达到业内平均线，倒斗这个行当也快玩完了，即使这样，阿宁依旧没有成功。
但他似乎也忽略了这点，沉默了一会儿，又轻声道：“我看见你和你三叔，是在新闻里。”
“新闻？”吴邪奇道，“就那么几秒钟，你就记住我了？”
张起灵点了点头。
吴邪看他一本正经的模样，忽然笑了一下：“难道是因为我特别帅？”
“……”张起灵轻咳一声，“当时你弄掉了钥匙。”
“这都拍到了？它不是文物吗，居然人没来抓我。”尽管不知道自己身在戏中，吴邪也不由吐槽充满Bug的剧本，“这么说，裘德考只是偶然在新闻里看见了我们，并不知道钥匙是什么时候出现的？”
张起灵只是沉默，连吴邪都感觉说不通，他更是无法被这样简单的理由说服。
“算了，我自己问阿宁，她都比你好说话。”吴邪见他这副又拧紧了瓶盖的模样，也觉得气闷，终于想起被他置之脑后的另外两人，回头望去，随即却是一怔。
人呢？
吴邪心下一惊，拉住张起灵正要让他注意，却见后者蓦然神色一冷，厉声道：“你们在干什么？”
他循之转头，就看见了让人惊心动魄的画面。
这里需要复习一下主墓室（如果它还算“室”的话）的结构，连接四座楼阁，四角镇守欢喜佛像，独有一尊已经被炸毁，四条道路呈十字形连通中心圆台，也唯独他们眼前这条断了一半。寻常人想靠近蛇母棺，就只有借助铁链滑到圆台下层，再用攀岩工具爬上圆台。
于是，吴邪就看见腰系登山绳的王胖子悬在半空，虽然人胖，身手倒比自己更伶俐。而阿宁已经站在上面看着中心装置若有所思，闻声才转头望向他们。
“开棺。”她面无表情地抱着双臂，冷冷道，“总得有人做点在墓里该做的事吧？”
他们都是普通人，比不得有些人开了挂，飞檐走壁，刀剑不侵。但即使折腾出这么大动静，另一边的吴邪和张起灵却像全然没有留意。
办公室恋情尚且被辖制，何况他们的职业性质特殊，阿宁一向最讨厌下属之间牵扯儿女私情。然而心理学上有吊桥效应，这样的工作环境中实在很容易产生特殊的情愫，原本队伍里还有几名女性，她想避免这些麻烦，接手后就索性都换成男人。
——不过，看见这两个人，她忽然怀疑自己疏忽了什么。
“你发现了吗？少了一样东西。”井柏然同样抱臂看了一会儿，忽然微微肃容。
“你说字幕？”鹿晗想了想，“这也没什么，说明我们在看现场直播呗。”
井柏然摇了摇头。
“但是只少了这一样。”
除此之外，景别、运镜、光线和收音，居然与做好后期的电影相差无几。他们毕竟是专业的，会注意到一些普通观众遗漏的细节，尤其是从张吴二人转向阿宁和胖子的长长的推镜头，实在让人难以忽视。
能够呈现这样的效果，不仅需要复杂的前期准备，而且是在数个机位中，及时切换屏幕上的影像。这其中的难度，不亚于一场大型晚会的直播。
“有人能做到吗？”鹿晗愣了一下，问道。
“我也不知道。”井柏然长叹一口气，“不过，有现成的例子。”
他在备忘录上又写下一行字，拿到鹿晗眼前。
——楚门的世界。
tbc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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