栀余_

爱有尽时,恨无绝期。

我们都是木头人 (原著×电影双瓶邪) 05

稍微暖过来一些,我才想起正事,连忙问闷油瓶刚才是怎么回事。

从他口中得到的答案,却比我预想中简单很多。

当时我就像中了邪似的,一声不响往骨灰塔里走,闷油瓶正想跟上去,忽然觉得不太对劲。一回头,就看在吴邪一脸懵逼地站在原地,张起灵已经不见了。

我听了也有点佩服,连个借口都懒得想就消失的人,想必是谁都拦不住的。

总之吴邪骂了一句立刻去追了,闷油瓶第一回见识,迟疑了一下,决定还是先来找我,就推门走了进去。

玄机就出在那扇门上。

我推开门的时候隐约感觉,它作为一道木头门似乎过分沉重,不过也没有深想。但闷油瓶的手指非常敏感,指尖一搭上去,就发觉它正在以一个微妙的角度转动。

这个原理解释起来有些复杂,如果简单来说,可以将它理解为类似木制的两翼旋转门。我进门时旋转组件处于静止的状态,而闷油瓶触动了滑轮的运转,因此,当门打开时,呈现在他眼前是我没有发现的,藏在骨灰塔中的另一个空间。

那是一个并不宽敞却异常明亮的房间,因为天花板上装了许多盏花朵型的吊灯,而闷油瓶右手边的墙就是一整面镜子,将灯光折射得更加强烈。

不过,是谁打开的灯呢?

那里似乎是一间祠堂,摆放着很多类似牌位的东西,闷油瓶检查了上面的灰尘,发现至少在一个月以前,仍有其他人擦拭过这些无名的牌位。

听到这里我已经明白,这就是我小时候误入的那个地方。只是,对闷油瓶而言,这个房间同样似曾相识。

他从木龛中拿出一只面具,有点东北那边萨满教的风格,扣在自己的脸上(我以为只有我会做这样不过脑子的事),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些画面。

闷油瓶曾经跟我说过,他管理记忆的方式和正常人不同。毕竟他活得太久,经历太多,动不动还失忆,脑容量严重负荷,记忆往往是片断留存的,很多没有价值的事情,只有简单的视觉记忆。

大约十几年前,他受邀来参与九门中一位长者的葬礼。

我看着闷油瓶带出来的面具,心情异常复杂,沉默了一会儿才问道:“那你记不记得,当年有个小孩跟你抢铜钱?”

他深深看我了一眼,点了点头。

“你……”我一时语塞,忍了又忍,还是一拳捶在他肩上,“你赔我精神损失费。”

闷油瓶按住了我的手。

他没再发现其他用有的东西,又有些不放心我独自乱跑(他说这句话的语气毫无波澜,我实在很难象征性地感动一下),便离开了那个房间,重新转动门板复位,在二楼找到我无意中触发的入口,一路寻了过来。

闷油瓶不会在任何事上大意,那些尸体,想必他也看到了。

我叹了口气,内心的感觉有些奇怪,我从前非常介意别人对我隐瞒,然而发现那些变成木头的尸体,第一个念头居然并不想告诉他们。

闷油瓶仿佛看出我的心思,沉默地注视着我,也不知道什么意思。他的眼睛黑白分明,明晰如水,某些时刻对别人的情绪的干扰,不亚于电影里胡来的BGM。

……不对,是真的有BGM。

四周忽然响起了音乐声,是那种很轻缓的曲子,就像从墙里渗出来一般,环绕在整间地下室内。仔细听辨才发现声音的来源,是尽头的那片“深渊”底下。

殡仪馆建在山上,在地面断开的位置向下摸索,可以触摸到裸露的岩壁, 仿佛中断废弃的施工现场,却因此形成了一个比较特殊的结构,类似山洞的回声原理,使墙壁起到传声的作用。

“吴邪?”我记得这首曲子,吴邪大概是很喜欢,在车上单曲循环了好多遍。

“你们果然能听见。”须臾,他似乎是低笑了一声,“我也能听见你们说话。”

我明白他的意思,这样的地下拢音结构非常少见,只可以联想到的用途,也只有两种。

审讯,或者监禁。

“放根绳子下来,”吴邪道,“我要上去了。”

我一怔,心说我上哪儿给你找绳子去,转过头,张起灵却已无声无息地来到我身后,正在固定一条登山用的尼龙绳。

我的外套被他丢在墙角,我走过去捡起来,触手却有些潮湿,就感觉不太对劲,将它拿到照明光下,顿时骇然。

是一大片暗红的血迹。

这个人究竟怎么回事?!我差点惊呼出来,想到这里的结构特殊,吴邪多半会听见,只得强行忍住,用眼神急切地询问闷油瓶。

他摇了摇头,手掌在另一只的掌心轻轻一切,顺便用脚尖擦去地上的一点血痕。

是他自己的放的血?

我是见过闷油瓶放血的,他的血似乎有特殊的功能,但是这样的血量实在无法让人产生正面的联想。我不认为我有本事去担心张起灵,然而拿着那件衣服,就像是一个格外刺眼的预示,心底的不安濒临极点,也没有办法说话,只是瞪了闷油瓶一眼。

你敢跟他学一个试试。

闷油瓶显然不明就里,眼神有点无辜,安抚一般拍了拍我的后背。我们面对面站着,从后面看就像他把我拢在怀里,刚好被爬上来的吴邪看见,后者立刻啧了一声。

我抢在被他挖苦之前开口:“你们来一趟火葬场,还自带装备啊?”

“好像你没有挖过博物馆一样。”吴邪被张起灵拉上来,解下腰间的钢扣。

那能是一回事吗……我懒得跟他争辩:“有没有人说过,你有点被害妄想?”

“你被害过吗?”他反问道。

我想了想,摇头。

吴邪抖了抖外衣,身上落下一些黑色的粉末,我看着有点眼熟,忽然想起有一种黑色荧光粉,吸收光后在黑暗中亦不显色。难怪高度并不深,却照不到底部,涂在这种地方,多半就是为掩人耳目。

“下面是什么地方?”我问道。

“一会自己下去看看,就知道了。”吴邪略一迟疑,唇角浮起一丝古怪的笑意,“我说了你也未必信。”

回到停尸处,吴邪和张起灵重新检查了所有尸体,一共有十七具,都是与我年纪相仿的青年男性,皮肤以下完全变成木头。倒比想象中少一些,只是这个数字很巧合,和闷油瓶背后的伤疤的数量一样。

吴邪已经在考虑偷一具回去研究,我觉得不太现实,不由又看了张起灵一眼。

他的脸色早已恢复淡然,没有一丝异样。他穿了深色衣服,又有意站在暗处,身上几乎看不出血迹,其实我可以闻到淡淡的血腥味,但吴邪的嗅觉早就不好用了。

真是影帝。

我叹了口气,想过去帮他抬尸体,刚动身就被闷油瓶提着后领拉了回来,随即脚下地面一晃,传来熟悉的断裂声。

下面是空的,我意识到。

从张起灵站着的地面到我们的位置,已经有裂痕迅速蔓延开来。两侧都是冰柜,他便直接从将要塌陷的地面上走了回来,宛然武侠小说中的登萍渡雪。

我看着那道裂缝,觉得有点眼熟,忍不住拉了拉闷油瓶的袖子:“像不像……我们那时候?”

闷油瓶自然没有说话,不想张起灵却抬起头,不波不澜的双眼看着我。

“你们做了什么?”

我怔了一下,当时的情形浮现在眼前,其时其境还不觉得,如今置身事外,顿时就想找个地方撞墙。

我实在没勇气回忆当时说了什么,转头却见闷油瓶在抬头望天,我也不敢推锅给他,只得瞥向幕后黑手吴邪:“大作家,你给个解释?”

“别赖在我身上。”吴邪故意回避张起灵的目光,“我写个冒险商业片被你们搞成纯爱电影,我还没找你们算账呢。”

三个人同时开始装死,张起灵显然有点疑虑,但也并不太在意,没有再追问。

和我们那时候不同,地面是自己裂开的,不知道在我们到来之前,这里发生过什么事。

裂缝已经扩散到一人宽,张起灵绑好绳索,看样子是准备下去,吴邪也似乎并无异议,倒是闷油瓶转头看了我一眼。

我立刻警觉起来,拉紧身上的外套:“不让我下去就不还你衣服。”

“……差不多行了,”闷油瓶还没说什么,吴邪已经有点听不下去,“你不去看看那边有什么?”

他的神色很平淡,语气却忽然有些郑重,我不由心头一凛,从这个人口中问出有效的信息,其实并不比闷油瓶容易多少。

看着闷油瓶也消失在缝隙中,我莫名又有点担忧,而吴邪显然不能理解:“他还至于你担心?”

我心道你说的轻松,再让他从我眼前消失一次,难受的又不是你。

从前并不觉得,但踏进雨村的一刻起,时常会产生一种强烈的感觉,我们两个人似乎被抛入另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,没有任何的前提和限定,我只和他有关系了,只有这一个人。

后来我才明白,这种关系在吴邪和张起灵之间,其实是不存在的。

我叹了口气,摇了摇头:“他好像有什么事瞒着我。”

“没关系。”他略一沉吟,便安慰我,“你以后就会习惯了。”

……

“其实你不用在意。”吴邪的反应太自然,我不觉油然而生一种同情,“一个人心里想着什么,就算心理专家也看不清楚。”

吴邪抬头看了我一眼:“你在大学真的修过心理学?”

我点点头:“咨询心理。”

“能给他做吗?”

“他是顽疾,咨询可解决不了。”我反应了一下,才分清楚「他」是谁,“我确实想了解他的过去,但只能通过他自己告诉我,而不是去看《雾都孤儿》。”

吴邪淡淡一笑:“这是电影台词吧。”

“你也看过?”我不由反问道,“你知道整部电影里,我觉得哪句话最有用么?”

“哪句?”

“It's not your false.”

“这不是你的错。”他重复了一遍,再度微微苦笑,摇了摇头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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